毛基业：新时代的商科本科教育变革

由腾讯网主办的2018年第六届腾讯商学院发展论坛于11月8日在北京举办。本届论坛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商科教育变革”为主题，众多菁英汇聚一堂，共话商科教育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本次论坛，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院长毛基业做“新时代的商科本科教育变革”主题演讲，以下为演讲全文。

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今天有机会跟大家做作这个主题分享。内容主要分成两个部分，一是我对现在商科教育变革背景的一点浅显认识，二是分享商科教育变革应该围绕的四个新概念，我起的名字叫新“四化”。

首先看一下新商科教育的时代背景。首先我们应该对环境敏感，认识到我们正处于一个剧变的时代。最近中央有很多文件出台，教育部陈宝生部长强调“以本为本”，就是以本科为本，大学要回归教育本源，以教书育人为根，这都是比较新的讲法，也提出了我们的教育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才、为谁培养、如何培养的根本问题，这些都是教育工作者需要思考的一些重大问题。另一方面，我们第一线从事商科教育的管理者，都认识到了现在的培养目标其实在发生转变，尤其是能力的重要性远超过知识本身，具体而讲就是两个核心能力，即分析问题与解决问题的能力、沟通表达的能力。我个人认为，我们培养的商科毕业生如果具备这两个能力，今后他就有饭吃，就可以做一个称职的管理者；如果在这两个能力的基础上，他又具备非常好的价值观，那就能成为更重要的领导，因为价值观是领导力的核心。能力可以让他吃饱饭，但要做点更大的事情，做点改变世界造福人类的事情；把组织带上正确的方向，我认为就是领导力的问题了。如果这些是商科教育应该提供的，那就要问管理者、院长、一线教师，你花了多少时间培养这些能力？现实答案并不是那么乐观。

另外就是时代的变化。今天最大的颠覆力量就是移动互联网，一切业务都在往移动端走。“双十一”马上到来了，90%以上的订单都会是从移动端来的。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其实教师在知识传播中的作用已经发生了变化。以往我们的教师是知识的来源，是知识和学生之间的中介，部分教师做研究工作的同时还是知识创造者。但如今，互联网时代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除中介，如果你只是一个教书的老师，只做知识传输的中介，那就有被“去除”、被颠覆的风险，我们做教育的也必须认识到我们正在被颠覆。我经常提醒老师们，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微信，学生的注意力集中时段非常短，你三分钟不讲干货，没有互动，学生立马就开小差。

接下来的一个特征就是我们今天面临的是全新的人口结构，大学的主体是90后，2018年进校的三分之二是00后。他们有什么特征？自我意识非常强、喜欢表达、善于表达，比起70后、80后有很宽的知识面，虽然很好玩儿，但是玩着玩着就做出名堂来了。我们必须考虑到他们的特点、偏好、喜欢的方式。最新的知识、最佳的商业案例每时每刻在线上、在应用端更新，这给我们提出了巨大的挑战，这就是今天商科教育必须转型、转变的大的历史背景。

今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国内商科教育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商科教育其实和其他学科比较起来，是少有的从无到有、实现跨越式成长的学科。最近我们也做了一些回顾改革开放的相关事宜。四十年前没有研究市场主体企业的工商管理学科，但今天的我们有全球顶尖期刊发表的论文，国内顶尖的商学院能够进入世界前100名，MBA教育能够排到世界前50、前20、前10名。我们想一下，国内还有哪一个学科有这样的跨越式发展？

成绩讲完之后，问题我们也要看清楚，就是缺乏教学创新。高等教育、商科教育的创新更多的是在科研上的创新，科研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回过头来，除了一些科研论文发表之外，在教育项目方面、教学方法方面真的还有很大缺陷。我们学校还是以教师为中心，还是以知识传播为重点，MOOC和翻转课堂这样的概念非常少，而且学校在培养方案设计上对社会需求、科技进步、市场变化的反应非常迟钝，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大问题就是我们的治理水平不够专业。这个问题是可以通过国际认证来体现的，目前国内一流商学院都在通过国际认证提升专业化水平。纵向比较，商学院的治理水平和经济一样是跨越式发展，但和北美一流商学院横向比较，我们教学、科研方面则严重不足。我国外的一个朋友在美国排20名左右的商学院就职，我看他的教学大纲很震惊，其中一点就是顶期期刊的论文第二年就可以进入到研究生的授课课堂上，这个扩散速度令我震惊。我觉得在国内，无论是科研的发表还是研究成果对教学的反馈都比较迟钝。我们和欧洲一些商学院比较，我们对市场需求变化的反馈、对因国家人口结构变化所导致的独生子女、00后的需求特征，我们对这些的反应其实是远远不够的。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想，社会上也有一些企业大学在蠢蠢欲动，他们会不会颠覆我们？包括哈佛大学也感受到这个危机，申请读MBA的人数在逐年下降，面对MOOC的冲击，哈佛商学院已经不再提供会计学课程了。所以，商科教育正处在新阶段、新时代，必须转型，必须变革，社会市场环境变化和传统教育理念、教育模式的根本矛盾，是商学院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和挑战，需要我们去解决。

会不会颠覆我们传统的商科教育？我的答案很明确，环境变化、人口结构变化、技术变化、MOOC、翻转课堂的变化，会对我们带来冲击，但只要我们应对得当，我们就不会被颠覆、被取代。为什么？这就要看我们如何做我们的商科教育了。很多人都讲真正的教育重点不是知识，我们不是职业培训学校，我们不是企业大学，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的定位是能力培养、素质培养、品质及价值观的塑造，能够培养出来有志于改变世界、造福人类的人才。我们教授的理论是能够帮助学生透过现象看本质、化繁为简、举一反三的，而不是仅仅解决眼前的问题。

企业大学和我们则是相反的。MOOC现在有很多，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多种教学方式的渗透使得今天的MOOC比以往的电视教育强大了很多，但是它适合教偏硬技能的东西。只要我们的定位是能力、素质、品格培养，关键是我们每个老师、每个学院管理者真正把这些落实到实处，我想我们是不会被颠覆的。就像人工智能现在很火爆，我读博士的时候就知道60年代AI萌芽期的时候，大家就想人工智能能做个性化教育，叫CAI（Computer-aided Instruction），个性化是不是比大课堂授课要好？这是60年代的事情，现在到了21世纪，其实还没有发生。但是如果我们拒绝潮流大趋势，如果我们不去改变，那我们离被淘汰也许就不远了。

接下来我重点给大家分享一下我讲的“四化”是什么。我认为新的商科教育管理变革所要做的，第一个就是特色化。过去我们是“野蛮生长40年”，但是我们缺乏内涵、缺乏质量。如果追求质量的话，其实从商科教育的定位就应该更加强调特色，要服务所在的区域，北京也好、天津也好，商科教育每个不同的项目都要形成自己的特色，区域特色，服务特色，要符合学校的使命，学校需要你培养什么样的人才，我们商科教育怎么在大学里面做“双创”等等，服务学校的战略，形成自己的特色。商科教育野蛮生长的时候，就像2015年之前的中国经济，不需要想太多的差异化。改革开放解决的贫困问题是短缺经济为主，你生产什么就可以卖掉什么，生产多少就可以卖掉多少。但是最近几年发生了转变，消费者要求个性化，要求品质，就像经济进入转型一样。所以我认为教育和消费都面临这个转型，就是质量的问题，要有质量就要形成自己的特色。

第二个就是实践化。我们商科和文史哲、理工科不一样，我们强调的是实践性，我们有一系列的手段强化商科教育的实践性，其实我们在很多方面应该更像法学院、医学院，因为是专业教育。那实践性怎么体现？理工科都有实验室，我认为商科的实验室就是案例教学，所以我们学院的案例中心在突飞猛进开发各种各样的案例，老师带着同学们通过分析案例培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好的案例都是可以情景化的，你可以让学生假定你就是董事长、总经理，面对这个困难的局面你怎么决策，用以培养刚才说的能力，模拟的透射感就会更强。一个团队模拟企业的经营，亲身感受到一家企业的不容易，一天把企业几年的经营活动压缩下来，每个人感受一下实际生活中管理者如履薄冰的感受。还有企业参访和实习等。本科生一定要用好第一个暑假，通过实习认识世界，认识你自己真实的技能和需求，还有未来求职的倾向。

第三个就是互动化。在教学理念上我们所有老师必须改变，我们必须把教师当成一个导演、一个设计师，搭一个平台让同学们互相学习，一起解决问题，以问题为驱动力一起解决问题。讲得直白一点，我跟老师讲、跟同事讲、跟同学们讲，课堂就是为了交流，到课堂来就是为了讨论，必须有一个共识，让我们教育更加互动化，其实这背后是以学生为中心这个基本理念的转变。问题驱动的学习方式，其实和案例、模拟是一体的。

第四个就是集成化。今天的MOOC应用速度尽管没有像前几年前预想的那样快，大家知道比较好的使用MOOC的方法就是翻转课堂。业务技能、知识点我们去MOOC上学习，去看这些顶尖老师讲知识点，然后再一起到课堂上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我想这是特别值得采纳的方式。线上线下的整合，国外做了非常多的探索，我们在这方面的探索其实是非常少的。总结起来，面对今天这个新的挑战，我们要做理念、方式上的创新和转型，在未来实现升级。

举个例子，我们的教室应该是怎么样的，面向未来的以学生、团队为中心的教室，都应该是以培养学生学习讨论为目的设计的教室。以往我们的教室是纵深的，就是为了给老师讲课，就没有做好互相讨论的准备。案例教学教室，半马蹄形，中间还是老师带着大家。

未来的改革思路，最根本的理念、定位要发生变化，更加强调能力和素质，教学模式要发生变更；在学院管理上我们刚才说相对落后，在教学层面上可以对老师分类，教学教得好的多教一点，科研做得好的多做一点，落实中央新的理念，“以本为本，以教书育人为根”。我们今年大力推出不分专业，省得你花时间选这个选那个，修够学分就会得到认可。

时间关系，就跟大家分享到这里，讲得不对的请大家批评指正。

（图片来源：腾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