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供应链金融一定要从人际信任走向数字信任

3月27日，由万联网主办，中国人民大学中国供应链战略管理中心、万联供应链金融研究院、深圳市供应链金融协会、中关村金融科技产业发展联盟等单位联合支持的“疫情下的供应链金融在线论坛”正式召开。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宋华教授在论坛上分享了《建立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主题演讲。

他表示，数字化能够使得金融活动更透明更安全更高效的展开，促进资金在供应链相关利益主体之间的顺畅流动，数字供应链金融具有实时、透明、互联、可追溯的特点，能够实现金融从人际信任走向数字信任。宋华指出，数字供应链金融发展经历金融在线化、数字金融化、智慧金融化三个阶段。

疫情中数字供应链金融的重要性得到了凸显，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也因此提上日程。宋华表示，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是一种组织间金融活动开展的执行机制，规定了供应链金融活动如何如何控制、评价、应用以及相应条件的框架体系。宋华指出，由核心企业、上下游、第三方金融科技、金融机构组成的主结构和交易、物流、信息、监管、资金构成的次结构构成了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结构。同时，宋华还对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流程进行了详细解析，其中治理流程的关键点就是 “数字信息”。“数字信息从何而来？如何获取？要获取的又是什么样的数字信息？”宋华表示，这些都是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流程中需要关注的重点，而其中，运用何种融合性的技术成为关键。最后，宋华还勾勒了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发展未来蓝图。

以下为演讲实录。

今天我想基于报告谈一下关于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这么一个概念。

什么是数字供应链金融？

这一次的调查报告里也反映了一点，供应链金融一方面在发展，但是另一个方面我们也意识到供应链金融真正要获得更长足的发展，还需要一些突破性的变革。那么这个变革里最主要的一个形态之一就是数字供应链金融。

什么是数字供应链金融？我认为数字供应链金融就是通过数字化使金融活动更加透明、更安全、更高效的开展，促进资金在我们供应链利益相关方之间的顺畅流动。

关于数字供应链金融我个人认为可能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它是一种智能化的最佳的技术系统，基于对海量数据的处理能力，以及对数字的硬件、软件和网络出色的协作和通讯能力，能够确保产业场景的真实性。这一点很重要，刚才许研究员发布研究报告时候已经谈到过这个问题，没有一个强大的实体产业场景做支撑，供应链金融的发展仍然会受到一定的局限性。

第二个我想数字供应链金融里面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要支持和同步组织之间的交互行为，尤其是金融活动中信息和服务的交互。如果信息、数据不能在相关利益方里面做交互的话，供应链金融的发展仍然是有局限性。

第三就是通过（数字化）使金融服务变得更有价值，更容易获取、更实惠。

在这个基础上，今天供应链金融要想再获得更进一步的发展，我个人认为有一个新的趋势需要注意，这个趋势就是一定从原来的人际信任走向数字信任。我们的调查报告反映了依靠人际信任的传统金融形态仍然是占了一定的比例，我们知道在传统的经营模式下，需要再长期的运营基础上，才有可能产生一个人际信任，人际信任才能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但问题的关键是要真正全面建立人际信任，实际上是很难的。

事实上，我们绝大部分的中小企业很难与金融机构建立起真正意义上的人际信任，因为就像我们经常讲的，我们的资产质量并不是太高，我们的财务的状态不是特别透明，因此，供应链金融要想获得更长远的发展，一定要从人际信任走向数字信任。

数字信任要解决什么问题？我个人认为在今天的供应链里面一定要解决4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一定要将供应链运营中以及各类行为互动中所发生的活动在第一时间获得数据和信息。如果供应链场景中的任何行为数据不能在第一时间内为金融机构和相关利益方获取，那么都有可能会造成信息不对称。

第二个重要的是透明，即供应链运营中所发生的数据和信息能够为相关利益方获取或知晓，并且一定要可视可见，如果这个行为和信息不能被某一方可视可见，实际上这也是供应链金融发展的一个阻力。

第三个是能使得供应链运营中各个环节、各个维度的数据信息能够相互印证、相互映射，以保证我们贸易的真实性。今天发布的调查报告里面也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金融机构实际上在这次疫情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给中小微提供贷款，但是它的前提条件是能够实现信息的共享。

最后一点就是数字信任。我个人认为这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可追溯，那就是整个供应链运营的全生命周期能够得到监测、管理、追踪。只有当这4个方面全面实现了，我们才认为这叫数字信任，而数字信任才是将来触发供应链金融发展最重要的因素。否则的话供应链金融要发展很难。这也是最近我要谈一个话题，供应链金融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往往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家讲的特别多，但真正做供应链金融的并不很多。这个原因就是数字信任还没有得到实现，这个问题不解决，它永远是我们发展的主阻力。

数字供应链金融的几个阶段

在这样一个基础上，我认为数字供应链金融需要经历过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我把它称之为叫金融在线化。事实上金融在线化目前很多金融机构已经开始做了，所谓金融在线就是将传统的金融活动实现在线化，利用我们的信息通讯技术来刻画、来沟通、来反映金融活动。那么这一类活动的关键是什么？就是一定是要让金融活动和产业活动中的某些关键活动数字化，并且能通过互联网的方式及时获取。

这个阶段目前大部分的金融机构已经做到，我们此前在疫情情况下对金融机构的一个调查情况也已经反映了这个状态。但是仅仅实现金融的在线化并不能真正意义上形成数字供应链金融。

因此，第二个重要阶段我把它称之为叫数字金融化阶段。数字金融化阶段就是利用现代数字化的技术全面改进和完善金融活动，包括我们的贷前、贷中、贷后活动，能够运用ICT，实现金融借贷全程的数字化，从最开始的信息的获取、数字的刻画，一直到贷中的整个行为的监控，最后到贷后的管理，这一个全程能够做到数字化，这也意味着我们的ICT要对金融活动的全生命周期予以赋能，这个也是我们目前亟待要去实现的一个阶段。

当然我想未来还会有更重要的一个阶段，我把它称之为智慧金融化阶段。智慧金融化阶段涵盖了一个最重要的内涵，即一定是产业场景和金融场景两个场景的全面数字化，也就是实现数字化供应链与数字化金融的全面结合。所以它不仅仅是金融活动的数字化管理，也包括了我们所依赖的基础供应链的全程数字化，并且实现双向零延迟的交互，只有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下，供应链金融才能真正的实现。另外，目前我们国家政府谈论的解决中小微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也只有在这个阶段才能真正得以解决。当然要达到这个状态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数字供应链金融需要一步一步要往前走，从第一阶段到第2阶段，再从第2阶段到第3阶段，这也要求我们必须要有强大的治理体系。

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

这个治理体系是什么？现在我给各位专家展现了我刚才讲的这种真正到最后智慧化供应链金融全面智能化的一个体系。

第一是一定要有强大的技术中台。实际上我们的技术也在发展在成熟，比如说我们的微服务框架、容器云、区块链、物联网，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搭建数据中台。我们一定要根据我们的各种各样的技术和产业的全场景以及金融的全调节，去建立我们的数据湖，基于数据湖来进行挖掘，来服务于我们的产业对象，再服务于我们产业链业务中台，实现产业与金融的供应链的协同状态。

在刚才发布的调查报告里面，也提到了金融很多金机构往往认为要大力推动供应链金融。供应链金融不仅仅是借贷本身的问题，也不只是银行和保理的问题，需要信托、需要abs，需要保险来进行配合。那么当然与此同时也需要产业生态服务的介入，最后在这个基础上，真正做到产业与金融的全局可视、智能预警和智能建议。当然还有一个一定要有一个产业与金融的供应链的控制它，我想这就是整个数字化供应链金融的未来整体的一个架构。

这个架构是需要我们各行各业一步一步去建设的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的实现要取决于我们的治理，最近我提了一个概念，叫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那么什么叫做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呢？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是一种组织间金融活动开展的执行机制，规定了供应链金融活动如何如何控制、评价、应用以及相应条件的框架体系。如果这样的一个治理机制不能建立的话，那么我们刚才所谈论的框架体系也很难实现。

另外，这种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体系里有三个最重要的维度。第一个维度：治理战略。有效规范组之间为了共同创造价值而实施的高效的资金运用的战略是什么？这是无论是产业层面，还是金融层面需要去思考的问题。第二个就是治理结构。也就是确定各方在供应链金融中的责任、义务、以及行为规范和标准的结构体系，我们把它称之为叫治理结构。第三个是治理流程，即规范各方行为过程和数字信息的流程管理。这三个维度共同构成了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

从第一个维度上讲，就指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战略问题，即我们的金融机构，包括参与的其他各方，在推动中解决中小微融资难的过程中，一定要有一个清晰的战略体系和战略框架。这个战略体系和战略框架会决定我们应该怎么去推动供应链金融，包括我们应该如何有效的防范可能的风险。我个人认为这里面有两个关键是金融机构可以去考虑的。第一就是产业组织化的程度，供应链金融一定是牢牢的基于产业，所以产业组织化的程度也决定了我们金融可以施展的空间。那么第二那就是价值的赋能问题。

到底我们的金融赋能能做到什么样的一个程度？基于这样的一个程度，我个人认为实际上我们现在有4个不同的治理范围，第1个就是可能我们的组织化程度较低，而价值赋能的发展功能相对也较低。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看到我们有一类传统的金融科技就是在这么做，用我的话讲，它是一种“项目式供应链金融”，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证伪，也就是说我用科技来证明这个东西是真实的，这个单证不是伪的，这对我们供应链金融有没有作用？有作用，但是作用相对有限；

第2个维度我更喜欢把它称之为“业务型供应链金融”，就是说它是具有较高的价值发现功能，但是产业组织化的程度仍然还是较低，这一种也是我们今天大部分在做的供应链金融，我喜欢把它称之为“被动反应式的供应链金融”。就是说我只有牢牢的知道了你的货物的质押状态，我牢牢的知道贸易应收应付的真实性，然后我再来决定给不给你资金来激活你的业务；

当然还有一类比较特殊，也是我们今天一类科技企业做的一类金融的状态，它有一定的组织化的程度，组织化程度较高，但是价值赋能的发现功能仍然还需要提升，这种我喜欢把它称之为“数字型微信贷”。我们可以看到今天有很多的公司，我们推动了对小微做的一些金融，其实都是数字型的微信贷。就是说它的确把它的支付结算把各个方面的假产业组织起来了，但是并没有真正渗透到它的生产、它的贸易、它的物流的组织优化的过程中，所以因此只能做微信贷；

当然还有一个那就是如果我们的组织化程度越高，价值发现功能越高，那这就是智慧供应链金融阶段。目前我们急需发展的路径就是这个路径，我们怎么能够从单纯的证伪的应用走向业务型的供应链金融，或者走向数字型的微信贷？最后再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的向智慧供应链金融去进化。这个进化的路径、发展的路径会决定我们未来中国供应链金融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最近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对供应链金融产生了一种质疑，其实是因为我们没有能找到应有的发展路径，而这个发展路径对我们将来的管理和技术的要求产生了不同的状态。

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体系第二个维度就是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结构。如果刚才谈到的是治理的战略的话，那么现在谈到烦人就是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结构，这个结构是我们在建设供应链金融的时候一定要关注的问题。这个结构也包括了两个结构，一个是我把它称之为主结构，所谓主结构就是供应链金融中各个主体之间的功能关系，以及相互之间的交互关系，包括数字化的链接方式。

第二个结构称之为叫次结构。所谓次结构就是供应链金融中各个主体之间，各个业务领域的沟通和交互方式，包括数字化的融合方式。换句话说，那不是说主体之间怎么合作，而是具体的业务，贸易、物流、信息是用什么方式来沟通的，用什么方式来相互映射。这个结构就是次结构。我个人认为这两个结构在我们供应链金融建设当中缺一不可，一个是偏硬的，一个是偏软的。

在这个基础上一定要明确4个方面的问题。第1个责任集合，也就是供应金融决策中的权利如何分布，各方在义务业务中承担的责任义务是什么。大家注意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产业，产业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推给金融机构。我也经常听到很多产业的人在骂商业银行，觉得商业银行并不能真正了解他们的需求，但反过头来，金融机构也在认为，产业企业也并不能够真正了解银行的诉求和风险管理的状态。这样的一个状态是不对的，这其中各方的责任义务一定是要大家明确的。比如说在目前抗疫阶段，我们在调查研究里面明显的发现，核心企业确权是今天疫情下中小企业融资亟待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的核心企业连一个基本的社会责任都不承担，这种企业就是流氓型企业，因此责任集合是我们要考虑的第1个因素。

第2个因素就是权力结构，就是在供应链金融管理中，数字化的决策框架是什么。换句话说，谁拥有数据、怎么传递数据、怎么管理数据、数据的安全怎么保障？那么我想这就是权力结构的问题，这也是我们各个金融机构，包括金融科技公司也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第3个需要去解决的就是规范流程。就是供应链金融活动的程序和方式有什么。包括我们还有哪些金融产品和业务可以去扶持我们的产业企业？这也是我们需要去考量的。我也跟很多专家一起讨论过，其实今天我们服务中小微不仅仅是保理、反保，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金融手段，金融的方法可以服务于中小微。所以我们有没有一个标准化、模块化的金融产品，能够完全吻合其经营要求。

最后一点标准化。就是金供应链金融活动的标准化的体系是什么？什么环节需要标准化？比如说大家一定知道2月24号，人民银行总行公布了一个标准化票据的征求意见稿，那么我个人认为这是今天供应链金融严格意义上监管部门做的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基础资产的安全怎么追溯？它的整个流动状态怎么确认？我们现在迫切的需要解决这些标准问题。这些问题解决了，我们讲的数字供应链金融整体的治理结构才能达成。这个目标要达成，显然需要多方的努力，包括我监管方、核心企业、中小企业、科技公、金融机构和第三方物流，只有大家充分的协同了以后去解决这些问题，我们的金融才能更有效的发展。

数字供应链金融的第三个维度就是治理流程，这里讲的流程更多的指的是数字化的流程。我个人认为，今天我们可能有几个方面的问题需要关注：第1、数字信息从何而来？如何获得？第2、我们要获得什么样的数据信息？第3、我们用什么样的途径来获得所需要的数据信息？今天有很多的科技手段，但是不同的科技手段解决的问题都是不一样的。

数字供应链金融治理的未来

最后我想谈一谈就是数字供应链金融的治理的发展未来。这是我昨天刚刚画的一张图，这可能是所有的金融机构，包括我们的科技企业未来发展的路线图。我是从几个维度来讲，第1个是从时间走；第2个从难度；第3个就是从价值。

那么传统的金融是什么？是以往的征信方式，我把它称之为后见之明。换句话说，我们征信的数据都是历史的数据，都是有限的数据，所以这是后见。而目前我们现在要做到将供应链业务进行数据化，就是我们需要结构化的金融模式，那就是我要实时的掌握你的业务、掌握你目前的物流，这种它依靠的是洞见，我们对业务的共建能力；那么下一步走，我个人认为那就是与科技金融的综合应用开始往数字化模式方向发展。那么数字化模式就是我们运用从各个阶段、各环节所获取的数据，来去预见可能发生的事情，根据这种预见性来有效的管控风险，来提供我们的服务。

当然我觉得未来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模式，它不仅仅是一些科技金融技术的一些综合应用，而是AI技术驱动、数字孪生驱动。只有真正实现这个才会走向了智慧供应链金融模式，它更加具有前瞻性。所以我想这也是供应链金融未来可期待的，或者未来我们要进一步发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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